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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爱情

  第三十六章

  爱情

  五一假期结束后,时间犹如被装进了初夏的照相馆,按一下快门,时针便辗过好几圈,一晃就到了大四应届生返校的日子。

  毕业答辩安排在5月4日。

  毕业典礼将定于5月20日上午在礼堂举行。

  程溪跟同班的室友分在上午的最后一组,两人没敢踩着点儿到院办,同第一组同学一道下楼,八点半不到就等在答辩教室隔壁。

  教室里早到了不少同学,有点挤。

  程溪跟大家一样,面上看不出多少紧张,但心里总有些不安。

  她低着头把ppt和纸质版论文反复过了两遍,尤其留心论文里提到的有争议的学术观点,尽可能猜想答辩老师可能会就此发散的问题。

  以及被问住时,如何更加巧妙的化解尴尬。

  而程溪室友则坐立不安,她近来平江、南京两地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习,论文也是紧赶慢赶才凑出来的,生怕待会儿进去被老师问懵在原地。

  没多交流,各自看了一会儿,一上午就到了头。

  轮到程溪那组进去,她才生出一种真实可触的焦灼感,放下纸质版论文,一组人五个人一起进场。

  程溪排在第二个,每人被告知有一刻钟展示时间。

  接着会由答辩组老师进行提问,时间不均等,视个人答辩情况而定。

  程溪是这组人中唯一的保送生,硕士阶段的导师也坐在席上,冲她微微颔首,让程溪安定不少。她打开ppt,做的是保研新专业所涉及学科的题报。

  原是生态学的较大范畴,论文不是很好做,程溪中途找了一趟导师,他建议程溪从植物病理学角度出发,主要讨论分子植物病理学导论部分和分子研究的实际应用。

  这个问题相对虚实结合,也比较有现实意义,落脚点众多。

  就算答辩老师有意为难,能问的矛盾点也相对开放,不怯场,能自圆其说即可。

  经导师提点,程溪的论文质量明显优于同组其他同学。

  不仅较为清晰的讲述了所选论题的结构、内容,再到文献综述、研究方法和目前所涉问题的现实利用、结论利弊等,囊括完整。

  除了字数偏多,短短一刻钟没有暴露明显的问题。

  加之程溪说话字正腔圆,算是带点自然、舒心的播音腔,也算是加分项。

  待她有条不紊的说完,导师满意的点点头,她微微鞠躬,拿上纸质版的论文,等待老师提问。

  答辩组老师辛苦一上午,明显是有点困乏了,程溪的导师没有开口,客气的伸手让其他老师尽管提问,不要客气。做他旁边的老师自然清楚程溪是他的爱徒,也不过多为难,夸了她几句准备充分,论文基本成型,分数给的不会低,但也点出论文内容过于繁琐,稍显详略不当。

  程溪虚心点头,拿笔记下老师说的建议。

  这一举动让点评老师很是满意,一上午也就出了一个带笔进场的学生。

  也有几个老师比较赞同程溪拿研究生阶段的论题来写,提前适应更为深入的学习步调,而且表示非常欣赏程溪在做论文之前,以实地考察、亲自培植这样的研究方法来做学问。

  ……

  最后一组人说得很快,不到中午十二点答辩全部结束。

  还算幸运,这一组人全都通过答辩,短信是出门后收到的,程溪预答辩得了85分,现场答辩给了86分,她甚感满意,立即回复信息给导师表达感谢。

  不止谢他四年来的春风化雨。

  更感谢未来还有三年,能与恩师再走一程。

  买好午饭带回宿舍,程溪忙了一上午,过了饭点儿,暂时没胃口。

  她把窗户打开,没开电扇,让自然风吹干她额上的薄汗,舒服的把脚架在墙面上。

  给孟平川打了个电话。

  孟平川刚吃过午饭,出来买烟,走在路上接的电话。

  “答辩过了没跟同学出去庆祝?”

  程溪往窗外看一眼,绿意拂柳,“没呢,有点困了。”

  “春困夏乏,正常的。”

  程溪轻笑,“还以为你要骂我懒呢……”

  “要那么勤快做什么?”

  “咦……我要是懒的话,以后所有的家务可都得你做!”

  孟平川语气自然,“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做家务。”

  程溪明明听着高兴,却嘴硬:“婚前谁不会说漂亮话……”

  “我唬过你?”一次也没有。

  “……嗯,姑且信你。”程溪无声的笑一下,日光照到她脸上,冲散慵懒。

  “嗯,旁人怎么做我不管,在我这,媳妇儿就是用来疼的。”

  这一句,他说得郑重却又不带征服的野心。

  他说完,站在初夏的香樟树下,看着已然升温到人脸颊上的红晕,没缘由的在内心漾起一种类似秋水般深刻的孤独感。

  对平江,对家,他有种说不清的藕断丝连的情感。

  如若不是有这两年经历的不善,他恐怕还抱着山那头柳暗花明的想法,直到在车水马龙无人生还的修罗场里,遇到程溪,他才算是看清他对平江这地方的感情。

  误以为年华错付,其实情到深处,灵魂共渡。

  程溪见他不出声,想起5月20日的毕业典礼。

  她语气难掩惋惜,“本来毕业典礼我要上台做毕业致辞,想让你来看,但我爸妈都请好假了,说是绝对不能错过我毕业这种大日子。”

  “傻瓜,这种时候父母肯定得去。”孟平川说,“我没事的。”

  “……可是我想让你来看我毕业。”

  孟平川知道程溪很少撒娇,要是服软了,那就是真把这事揣心里很久了。

  他也清楚,程溪这样的轴性子不能一个劲儿的哄,越哄她越想不开。

  便自己当那个“坏人”,找了个理由:“我想去也去不了,那天有事。”

  “很重要的事情吗?”

  孟平川“嗯”一声,“请不了假。”

  “哦,那好吧……”程溪打起精神,“还有下次毕业!”

  “嗯。”

  孟平川想,下次,大概是三年后,他该能名正言顺坐在台下了吧。

  到时候他要买一束花,挑程溪最喜欢的,蔷薇。

  5月20日。

  不止程溪要奔忙一天参加毕业典礼和班级聚餐,孟平川也是真的有事。

  只不过他的事能赶在20号下午之前做完。

  20号早上六点,余路平派转车来接的孟平川。

  吉旸想跟着去凑个热闹,被阿厉拦下,吉旸犯浑,叫嚣着阿厉没把他这个拳馆小老板放在眼里,眼看两人要动起手来,吉旸被扁担一把抱住腰,挣脱不开他的牛劲,只好作罢。

  车子刚开走,吉旸才啐了一口,骂阿厉狗仗人势忒不是东西!

  回头找扁担算账,扁担早没了人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十点才是正式比赛。

  下午孟平川照旧跟阿厉和教练练习,这是他初赛的最后一场。

  如果继续顺利晋级,下一轮再上场,便是八进四的车轮战。

  按教练的说法,只要孟平川正常发挥,不要心慈手软给对方可趁之机,那这场比赛可谓是十拿九稳,但风险就在于,孟平川是个点到即止的人。

  前几场比赛看下来,在场围观的人都不难发现。

  余路平新挖来的这个拳手,跟一般人不同,他打法乖戾,但绝对给人一线生机,只要比赛结束,就算是对方被打倒在地,任人羞辱、抛弃,他也会伸手将他扶起,微微鞠上一躬,以示敬重。

  也有些亡命之徒上场前被下了死命令,唯有赢才能保全自己拿到奖金。

  于是不顾道义,明知孟平川已然放他一马却罔顾规则,趁孟平川不备痛下杀手。

  只一次,孟平川没躲开,被对方一拳打到肩膀脱臼。

  也就是被程溪发现伤痕的那次。

  这初赛的最后一场也是同样,上场前、中场休息时,教练都在反复强调“果决”的重要性,在这里,暗夜为王,只手遮天,讲江湖道义、讲得饶人处且饶人,那是极不现实的。

  唯有胜者留其名。

  但比赛的最后一刻,当孟平川一拳打断对手的肋骨时,他已然收力。

  甚至明显动作迟疑,被对方抓住破绽,反手一拳直击孟平川的下巴。

  这是人的脆弱点。

  孟平川当场吐血,嘴里腥咸,整个人眼前都是迷幻的,几乎站不稳。

  尽管战到最后还是赢了,但教练怒其不争,待他下场时便给了孟平川肚子上结结实实的一拳,“我让你不要妇人之仁!他那拳要是再偏一点,你眼睛都能给他打瞎了!”

  孟平川捂着肚子坐在台阶上,嘴角还在渗血。

  他伸直腿,只轻笑一声,向教练伸出手掌:“我烟呢?”

  教练摇摇头,“迟早要吃大亏!”

  ……

  九点整,毕业典礼准时开始。

  典礼预演、校长致辞、应届生授奖等环节一一进行,有条不紊,张弛有度,轮到程溪上台代表毕业生致辞时,已经将近十点半,她走上台,已经换上了学士服,向各方鞠躬致意。

  掌声热烈之时,她却稍显迟疑。

  想了下,合上演讲稿,开始做她一直想做的事。

  “亲爱的老师、同学们,下午好。我是生命科学院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程溪,很荣幸有机会站在这里代表应届生发言,为你们讲述一些我从未提起却至关重要的事情。

  ……

  她先谈到爱与追求,不乏浮泛于高阁的场面话。

  几句说完,落到实处。

  她说,“所有人都该有自己的信仰,所有的事都值得尊重。

  哪怕只是抬头看一眼街市繁闹的星空,就不该心怀敬畏和向往?

  或许它太遥远,太飘渺。

  但爱却可远可近,它是顾城笔下的“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也是同袍之间赠诗一首聊表情怀的新柳,更是母亲等到半夜亲手煮的一碗热面汤。

  爱情,亲情,友情。

  这都是始于爱,而超越爱的存在。

  不是吗?”

  在偌大的礼堂里,专注于台上的目光开始灼灼。

  程溪看向台下,乌压压的一片,她一个熟人也看不去清楚。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严肃而带又空泛的主题。

  但这是程溪一直想说的,她站在自己的角度,用较为稳妥的语言来说她一直想说的话。

  “我想说,追寻更好的理想,当然是正确的。虚荣从不是追求,也不该成为追求,可追名逐利绝不等同于追求虚荣,安贫乐道也绝非消极避世。”程溪顿一下,突然拿手指向自己,“拿我自己来说,小时候大人问我有什么梦想,简言之,孩子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要是听到科学家、医生或是律师,我想父母必然会夸一句真有出息,倘若你说一句,我没有梦想,或者我将来想要去环游世界,去非洲,看大象,看故事书的沙漠是不是真的没有水,那么惨了,轻则挨顿骂,被大人失望对待,质问你怎么是这样的孩子!重则挨顿打都有可能。

  大概是我从小就看出这一点,所以当我的父母问我时,我选择说违心话,说漂亮话,说自己想给父母买大房子,想考上最好的大学,以违背心意的失落来换取父母的消停。

  但是,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会跑回十几年前,拉住当年只有五六岁的程溪,告诉她,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你的父母也有他们的要求,而你,仍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选择做一个小人物,做好自己的工作,守护好自己的家庭,经营好自己的每一段感情,争取不让它们无疾而终。”

  ……

  先是有人笑出声,想她这话说得少女气息满满,怕是临近毕业恨嫁了。

  但随之而来是更为热烈的掌声。

  想一想,她说的难道不是你吗?不是我吗?

  场下坐满了应届毕业生和他们的父母,朱晨和程卿凌也在,他们坐在前几排的最边角位置,很好找,老程也跟着鼓掌,但朱晨不这么想,她隐约觉得女儿说这样的话不大合适。

  演讲么,难道不是该高喊“少年强则国强”?

  台下的反应远比程溪预想的热烈,她有些惊讶地往台下扫过去,看见礼堂的后门慢慢被推开,走进一个她朝思暮想的人。他还是习惯穿黑色的外套,他在最后一排坐下,目不转睛的看向台上。

  台上那个愣住的人,突然有些鼻酸。

  她眼里萤光,像是只为他一个人在做演讲。

  四目遥遥相对,程溪缓缓说:“最后我想说,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为爱而生,绝不比任何梦想低俗,我甘愿此生做一只微小的萤火虫,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有光明。”

  照亮你,陪伴你。

  孟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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