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_秋以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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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老实说,边以秋很长时间没有打过群架了,也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爽过了。看守所里没有武器,就直接赤手空拳的肉搏。拳头砸出去,就是绝对让人无法再爬起来的力量。叫声喊声哀嚎声,以及皮肉接触的沉闷声响,混合着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交织成让人欲罢不能的暴虐欲望,体内蛰伏多日的戾气化成猛兽,叫嚣着要撕碎眼前的桎梏和枷锁,将积聚已久的压抑和憋屈统统释放出来。

  不管他表现得多么云淡风轻满不在乎,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他都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没有人知道当柯明轩浑身是血在他面前闭上眼睛时,他有多害怕;没有人知道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得到柯明轩的消息时,他有多无助;没有人知道他好不容易隔着车窗见到了人,却发现他的胳膊无法正常活动时,他有多难受;也没有人知道九爷努力了十几年才堪堪洗白的玖安集团在他手上差点毁于一旦时,他有多愤怒。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的力量在柯冯两家强势的权力碾压之下渺小得如同蝼蚁。他穷途末路狼狈不堪,被人紧紧扼住了咽喉。那个人,还是柯明轩的父亲,他连恨都找不出理由。而此刻,这所有的害怕、无助、难受和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边以秋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红着眼睛将拳头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落下,他甚至都没有去分辨自己打的人到底是a区的还是c区的。如果有人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很多a区的犯人都被他打趴在地动弹不得。

  尖锐的警哨很快响彻整个球场,混战仅仅持续了两三分钟,大批狱警便拎着警棍冲了上来,同时进来的还有荷枪实弹的一队武警,将他们团团围在了球场之中。

  “住手,都住手!原地下蹲,双手抱头!”

  边以秋一拳砸向某个犯人的眼窝,刚要再挥第二拳,钱赢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退到两个还没搞清楚情况的犯人身后,老老实实蹲下了。

  “**妈的,真爽。”钱赢抹了把流血的嘴角,转头看向对边以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道上的人都说你心黑手狠了,你这哪里是打架,简直是要人命啊。”

  边以秋面无表情地抬高双手抱到脑后:“既然都动手了,不把人打服了多浪费。”

  钱赢嘿嘿乐了两声,看到几个反应太慢没来得及收手的被狱警毫不留情一顿抽,钛合金材质的电警棍啪啪落在身上,愣是把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犯人揍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

  跨监区混战惊动了刚要下班的余所长,他怒气冲冲赶到现场,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囚犯,气得差点没脑溢血。

  “都他妈不想出去了是吗?这么喜欢监狱生活,我不介意打个报告让法院多判你们几年,让你们好好体会一下劳动改造的乐趣!一群王八羔子,送你们进来就是浪费国家粮食,你们这样的垃圾要是能改造好,母猪都他妈能上树!”

  余所长在监狱系统干了二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犯人,用现在很流行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专治各种不服啊。脾气属于典型火药桶,天气稍微热点都能自燃那种,更别说有人点火了,所以这一开骂就足足骂了半个多小时。所有犯人都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蹲在地上老实听着,就连受了伤倒地不起的,只要暂时死不了,都没人敢上去扶一把。

  别小看这种双手抱头保持深蹲的姿势,一般人别说半个小时,能坚持十分钟不动弹的,那都是勇士——余所长当然就是故意的。

  等他终于骂高兴骂爽快了,才说了句“全关小黑屋”作为总结陈词。

  他身边的a区管教小声提醒道:“所长,咱们所没那么多小黑屋。”

  余所长颇不满意地瞪了他一眼:“谁先动的手?”

  管教说:“c区的熊江,还有刘志。”

  c区的管教不乐意了:“你怎么不说你们区的边以秋和钱赢呢?”

  “边以秋和钱赢只是打球,根本没想闹事,你们区的人输不起先动的手,监控都有记录,自己看去。”

  这事儿是c区理亏,管教没法反驳,只能不满地嘀咕:“边以秋那叫打架吗?他那打法分明就是想杀人。”

  a区管教呵呵冷笑:“自己先动手又打不过,还怪别人下手重?”

  “你……”

  “行了,都给我闭嘴。”余所长快被他俩烦死,“先动手的熊江刘志关半个月小黑屋,边以秋钱赢扫半个月操场。”

  “所长,关半个月是不是太长了?”

  “所长,这大热天的你让他们扫半个月操场?”

  “哦,你们嫌这惩罚太轻是吧,那你们两个监区这周的大肉都取消吧,我看他们就是吃太饱撑得慌。”

  余所长说完潇洒地转身走了,留下两个管教面面相觑。早知道谁也讨不了好,何必互相伤害呢?

  c区管教把自己的人都领了回去,还能走的搀着走不了的,在狱警和武警的押送下陆续离开篮球场。

  因为有边以秋和钱赢在,a区受伤的人没那么多,但也因为边以秋在,只要倒在地上的,都伤得比较重。

  管教让几个狱警把受伤的都弄医务室去,走到边以秋面前小声骂道:“你怎么尽打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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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他妈穿一样的囚服,谁分得清……操!”边以秋放下手,从地上站起来,谁知才刚一动,右腿脚踝处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加上蹲了半天两腿发麻,差点儿栽地上去。

  钱赢一把扶住他:“你不会这么不中用吧?蹲一下就站不稳了?”

  “放屁。”边以秋喷了他一脸,“老子这是受伤了!”

  跟边老大过去三十年在外头受的大大小小的伤相比,这次根本就不能叫“伤”。熊江从背后撞他的时候,他脚滑摔倒扭了一下。当时没什么感觉,刚刚全副身心都在打架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会儿才发现整个脚腕已经肿得跟食堂里的东北大馒头一样了。边以秋理所当然地说:“管教,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操场肯定是扫不了了。”

  钱赢立刻说:“边以秋你快给我来一下,让我也伤一伤,咱俩难兄难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管教一脸恨铁不成钢,气沉丹田酝酿了一句力度十足的“滚”,让他俩哪儿凉快待哪儿去。

  于是钱赢就把边以秋送医务室去了,由于伤员太多,值班的狱医根本忙不过来,一堆人都在外头排着队,见到他俩自然让出位置来,让边以秋先进去。

  狱医正在给一个脑袋开瓢的犯人处理伤口,没空搭理他,他就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随手拿了办公桌上的报纸翻起来。

  钱赢正打算找狱医先拿点冰块给他冷敷一下,回头就看到边以秋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浑身煞气地离开了医务室。

  “边以秋!”钱赢叫了他一声,赶紧追出去。

  边以秋走得健步如飞,如果不是右腿落地的姿势仍然有点牵强,几乎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晚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只要在监区摄像头覆盖范围之内,都不需要狱警随时跟着。钱赢追着边以秋出了医务室,穿过篮球场,眼看着他就往大门那边去了,吓得眼皮一跳,立刻上去拦住了他。

  “边以秋,你要干什么!”

  “滚开。”

  “不能再往前了!”钱赢当然没有滚开,而是抓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后拽,“你他妈就算要越狱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往外闯啊,你疯了!”

  “我要出去。”边以秋揪着他囚服衣领,几乎是抵着后槽牙说出这四个字。

  “你要怎么出去?指纹、虹膜、人脸三重防护系统,红外线围栏报警装置,智能高压脉冲电网,全监区24小时无死角监控,还有几十个端着机枪巡逻的武警,发现你有一点越狱的念头就能赏你一颗枪子儿,打死打残都不犯法。你告诉我,你怎么出去?要他妈那么容易出去,我早出去了!”

  “我需要你来跟我科普?老子在桐山坐牢的时候,你他妈还没断奶!”边以秋一把将他推开,眼底血红,“我一定要出去,必须出去!你给我让开!”

  “边以秋,你冷静点听我说,就算要出去咱们也得想想办法,不能这么冲动……”

  “你们在干什么!”

  钱赢的话被一声暴喝打断,两人同时回过头,看到c区管教黑着一张脸朝他们走过来。

  操,这可真是冤家路窄。c区那边不管是犯人还是管教,都看他俩极不顺眼。

  “没干什么,他受伤了,我正要送他回去。”

  “回去?”c区管教看了边以秋一眼,“这好像不是回a区的路啊。”

  “刚从医务室出来,绕一圈散散步。”钱赢说得跟真的似的。

  c区管教将信将疑,但钱赢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破绽,边以秋一句话没说,他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象征性地教育两句完事。

  不过c区管教的出现倒是让边以秋从刚刚的激动之中冷静了下来,他知道钱赢说得完全正确,他现在不可能出得去。就算他豁出命去不要,也不能改变他刚刚看到的事实。

  “今天几号?”

  “啊?”钱赢一时没反应过来。

  “几号?”边以秋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八……八号吧。”

  “八号,八号……”边以秋失魂落魄地转身往a区走,“明天。”

  “什么明天?明天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钱赢实在想不通去趟医务室怎么能让他受这么大的刺激。

  “柯明轩明天结婚。”边以秋将一直捏在手里的报纸拍到他胸前,然后特别狰狞地勾了勾唇角,转头一拳砸到坚硬的墙上。力道之重,几乎让钱赢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咔嚓声响。然后头也不回大步朝自己的监室走去。

  钱赢被这个消息砸得半天没回过神,他看了看墙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再看了看边以秋故作强硬的背影,赶紧低头翻开被他捏得皱巴巴的报纸。

  由于柯陈两家的政治背景,报纸并没有对此次联姻大肆报道,仅仅只是财经版面报道了和晟传媒总裁柯明轩将于本月九日迎娶美国奥兹财团中国分部首席执行官carinachen的消息,连女方的中文姓名都没敢写出来,但却对这场婚礼在商界造成的影响以及对和晟接下来的国际发展战略做了一些推测,并附上了一张柯明轩与那位陈小姐的亲密合影。

  钱赢看着照片上柯明轩那张帅得天怒人怨光芒四射的英俊笑脸,除了“卧槽”两个字,实在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形容他此时此刻仿佛被一万匹草泥马碾压而过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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