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_宦官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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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萧赭合上折扇,握着扇骨的手骨节泛白,面上不动声色对着文贵妃淡淡道:“起来吧!”

  魏泠徽在旁道:“一把扇子,并不足以证明什么,妹妹莫要妄言才好。”

  琯夷心头咯噔一下,抬眸望向无动于衷的秦曦箬,没想到她担心的事情这样快就被文贵妃揭露,她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若无足够证据文贵妃不可能这般言之凿凿。

  仗着文府在前朝的势力文贵妃在宫中向来嚣张跋扈,为所欲为,颠倒黑白滥用私刑之事数不胜数,萧赭权衡朝堂励精图治已是殚心竭虑,对于文贵妃大多时候不过小惩大诫而已。

  文贵妃看了一眼合心,她会意着人带进来一个宫女,“皇上,她是惠妃带进宫的婢女,这把扇子是否为惠妃之物她可以做个旁证。”

  魏泠徽冷笑,“一面之词。”

  在留夷讶异的目光中晴夷呈上一沓宣纸,侍书接过展开,其上字迹与下阕和词一模一样,魏泠徽面色微变,对视上文贵妃得意的笑容,心下一沉,难不成这次是确有此事

  “不用问了,折扇是我的。”秦曦箬跪在地上坦然自若。

  留夷不可置信的死死瞪着晴夷咬牙切齿道:“背信弃义!”

  文贵妃挑了挑眉,冷睨了她一眼,“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晴夷,你来说说那人是谁呢,传来对质,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名,莫要出现冤假错案才好。”

  “他……他是……”

  秦曦箬似被戳到痛处面色蓦然变得煞白,眸光再不复刚才的淡然,芊芊玉指死死攥着衣袖,萧赭洞若观火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琯夷无可奈何的抵唇咳嗽了几声,往李成忱的方向挪了挪,宽袖掩盖住二人交握的手,他轻声道:“没事。”

  “这把折扇是朕五年前送给惠妃的。”萧赭摩挲着扇骨,沉声看向晴夷问道,“你说是也不是”

  晴夷胆怯的低垂着头,颠三倒四,哆哆嗦嗦,“是……”

  魏泠徽疑惑不解的蹙了蹙眉,秦曦箬眸含震惊,丽妃敢怒不敢言,文贵妃压制住心中怒火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即便你宠爱惠妃,也不可徇私包庇,折扇上字迹并非皇上御笔。”

  在场诸人皆心知肚明,人证物证不似作假,萧赭此举无疑有徇私之嫌,小松子快步走了过来把一副卷轴递给李成忱,琯夷云里雾里惴惴不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一经查实,辱没皇室尊严的罪名,无论是司徒府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男子都会大祸临头。

  萧赭慢条斯理的解开卷轴的绳结,画卷豁然展开,画上女子青衣碧裙,巧笑嫣然,赫然正是秦曦箬,左上方半阙提词正是扇面下阕和词,宣纸年久日长已然泛黄,宣化十六年六月,如此算来差不多也快五年了。

  文贵妃面白如纸,“这……这不可能!”

  “朕本不欲声张,爱妃却拿此事大做文章令惠妃蒙受不白之冤,念及爱妃肃整宫规苛责犹甚,朕不便追究,你也合该向惠妃赔礼道歉才是。”

  文贵妃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着把秦曦箬搀扶了起来,“惠妃妹妹,本宫改日在翊坤宫设宴赔罪,还请妹妹担待姐姐失察之过。”

  她眸光冷厉的盯着晴夷道:“来人,把这个诬陷主子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晴夷大骇正欲说什么被合心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硬生生拖了出去,文贵妃委身一礼歉疚道:“皇上,妾身一时情急,妄自发落了。”

  “都退下吧!此事以后莫提了,否则朕绝不姑息。”萧赭面色肃冷,“琯夷,你以后去昭阳宫服侍惠妃。”

  琯夷一怔,赶忙行礼回了一个是字,行动之下脊背疼痛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李成忱微扶着她的手臂问道:“怎么了”

  “江蓠伤的很重。”

  他随口吩咐,“小松子,把江蓠姑娘送回司珍坊,请医女前去诊治。”

  众妃嫔稀稀落落行礼告退,秦曦箬静静望着萧赭,目光中有疑惑有震惊有感激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走到她面前把折扇放到她的手心中,目光温柔含笑却无任何温度,“即是定情之物,这次可要收好了。”

  浣棋搀扶着琯夷去了宫女住的偏厢,医女把脉之后只说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李成忱方略略放心,“成忱,我要去看看江蓠有无大碍。”

  “我恰好要去内务府一趟,顺道过去帮你探望,你好生躺着,等我接你回去。”

  “我……”

  李成忱强制性的把她按回了床榻上,微有不悦之色,她忙乖巧的躺好,“浣棋,有劳你了,你快去正殿伺候吧。”

  浣棋点了点头,“等你调去昭阳宫,我们见面的次数便少了。”

  “我会常来看你的。”

  魏泠徽漫不经心用茶盖拨弄着茶盏中漂浮的茶叶,“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想你找了五年,念了五年,那人竟近在咫尺。”

  萧赭自嘲一笑,“原来那阙词出处在此,我以为……”

  魏泠徽摸不准他的心思,叹道:“三思而后行。”

  “在我萧赭心中从来都是江山在前,美人在后。”他喝了一口茶看着画轴扬了扬眉转了话题,“我让璟儿陪你去一趟麗山清音寺。”

  “太后娘娘要回宫了么?”

  “成忱探查得知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素手医仙近日宿在清音寺,若有机缘相遇或许能根治你的旧疾。

  后宫一刻也不得安宁,母后喜静,大抵不愿回宫,不过母后看到你与璟儿定然十分欣喜。”

  “好,每日看着她们拈酸吃醋勾心斗角,她们不累我都累了。”魏泠徽不置可否,风吹过海棠疏窗,铜铃叮当作响,自古情之一字最难堪破。

  ……

  李成忱推门而入时,江蓠披着单衣正歪在床上比对着画稿做金簪,闻声止住动作抬眼望向来人急切问道:“琯夷她怎么样了?”

  “江蓠姑娘若真的担心琯琯,便不要每次无缘无故牵累于她。”琯夷对江蓠有股莫名的亲近,为了江蓠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若当初那次李代桃僵她遇到的不是他,她会如何?他不敢去想那个万一,没人比他更清楚太监折磨人的法子有多残忍阴暗。

  “她一直挡在我的身前保护我,似乎每次都是我连累她受伤。”

  李成忱眸光冷淡,负手立于床榻前看着她手中的金簪道:“凤眼泣血,姑娘为何有意为之?”

  “求生。”江蓠怔怔然看着手指上几不可查的细微伤口,“昔日我打扫凤鸾殿,曾在皇后娘娘的画像上看到过点翠凤钗,我知道若有朝一日皇上怪罪下来,文贵妃娘娘必然把所有罪名推给我,届时我只有死路一条,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索性将计就计,让文贵妃娘娘自己在皇上面前承认点翠凤钗是她让我仿制的,或可有一线生机,你看,我赌赢了。”

  “你以为文贵妃会放过你吗?”

  “暂时不会杀我灭口。”江蓠拢了拢身上的单衣,把手中未做完的金簪放在红漆木盒中道,“李总管,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成忱看着案几上几朵铃兰绢花微微失神,“但说无妨。”

  “我与琯夷在浣衣坊相依为命两年,我视她如亲人,我希望她以后可以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无可否认,你待她很好很好,可这是皇宫,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护得了她一世?”江蓠目光锐利,温婉的眉眼透着几分咄咄逼人,“为何我一介普通宫女会成为文贵妃、丽妃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何你要把琯夷调到灵徽宫?为何江起云会喜欢琯夷?为何皇上会让她服侍惠妃娘娘?

  你爱她,她便是你的软肋,也便是敌人用以钳制你的最锋利的匕首;你对她坦诚相待,她便是你的影子,也便成了众矢之的。

  李总管,你是个好人,但不是她的良人,她是你的救赎,你却是她的劫难。”

  李成忱双拳紧攥,面色阴沉冷厉,“我与琯琯夫妻同心,与人无尤。”

  “李总管误会了。”她含笑摇了摇头,“此话我断不会对琯夷提及,我只是想告诉李总管,琯夷离开灵徽宫只是一个开始,你若想留她在身边一辈子,她势必要与你并肩而立谋略双全,而不是躲在你的羽翼之下不谙世事,你要理解她为你所做的所有改变,还有未来她心意是否有所改变的变故。”

  “姑娘果然心思玲珑。”

  “她很爱你。”

  “我也爱她。”他转身离去之时背对着她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道,“两年后她若想出宫我绝不阻拦,无论她以后做出什么决定她永远都是我李成忱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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