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狄然听了，暴脾气的引线被点燃，也不管陆川刚救了她一命避免她从三楼掉下去摔断胳膊腿的惨剧，抡起椅子照陆川头上去了。
宋博被吵醒，看到这一幕心脏吓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连忙拦着：“然然，然姐，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狄然抡到一半就后悔了——打吧太不是人，停吧又太怂。
她等陆川躲，陆川定定看着她，动也不动。
她没办法，椅子抡在空中急转了个弯，从窗口丢出去，砸到外面那片没人的荒草园上。
榆树上的乌鸦受了惊吓，展开黑色的翅翼，一只飞向海湾，一只冲向地上的淤泥。
“陆川。”孔雀神又发功了。
陆川头疼，刚刚狄然和宋博用一双筷子吃饭明明挺正常，一到他眼前就骄傲得不行，整个人就像跳芭蕾似的，胸脯抬得老高。
小孔雀开了屏，抖抖尾巴：“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能让你胡来。”
她指着窗口：“再有下次，那椅子就是你的下场。”
陆川不明白哪里给她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这样好惹，他想给她点教训，可却知道自己对她坏不起来。那天山半腰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女孩是玻璃娃娃，如果有一天掉到他掌心，他得手捧着嘴含着，不能让她摔让她化。
陆川看着窗外：“说完了？说完了去把椅子捡回来。”
狄然笑了：“你让我捡我就捡？你谁啊？”
陆川：“不捡就去财务处赔两百块钱，不赔学校会通知你家长。”
狄然笑容僵硬在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仅剩的两百块饭钱，又想了想狄俊华的脸。
陆川：“午休还有十分钟结束。”
狄然转身跑了出去。
陆川从窗口朝下看，椅子落在榆树下的淤泥里，需要翻过学校的围墙才能过去，狄然两手扒着墙头，纤细的身体挂在墙上，裹在运动裤里修长的双腿蹭着墙面向上爬。
她轻轻松松翻过去，从泥地里捡回椅子，抬头看见陆川站在窗边。
狄然觉得很没面子，抬手给他比了一个中指，陆川把窗关了。
——
九点半下晚自习，狄然去商店买饮料，张海峰倚着货架和宋博喝水，向她招手。
狄然要了瓶冰芬达，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晚自习教室气氛太沉闷，门窗紧闭，暖气炙热，晚餐吃完留下的空餐盒和残渣在高温里发出难忍的味道。期间狄然想出去吹吹风，被巡逻在各楼层的孙耀德赶了回去。
“怎么才能被学校开除啊？”狄然认真地问。
张海峰：“打架、斗殴、早恋、怀孕，想被开除还不容易。”
“中午你跟川哥闹什么矛盾？”宋博问，“我第一次见有人敢往他头上砸东西。你是姑娘，性别优势，换成男的早被他踢墙上了。川哥是跆拳道社长，从小练到大，早就是黑带了。”
狄然眨眨眼，霸道地说：“黑带怎么了？他敢还手我就喊耍流氓。”
她把饮料喝干净，和他们拜拜，去坐公交车。
车站牌在大门一侧，背后是树木葱郁的海边步道，头顶一盏路灯坏了，闪烁得影影重重。她在商店待了一会，等车的同学走得精光，冬夜的风有些凉，她把校服领子竖起来当成口罩挡住嘴巴，不让风灌进去。
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几个女生靠着墙头抽烟，狄然不经意看了眼，其中一个是白天在教室抽烟的那个黄毛，她把头发扎了起来，碎发捋到头顶扎着丸子头。她回头看狄然，把才点上的烟扔在脚下踩灭。
一群女生径直朝狄然走过来。
狄然转身看站牌上贴的寻人启事，一个烟头扔了过来，把她的羽绒服衣袖烧出一个小洞。
她转头，毫无防备被身后的人掇到站牌上。
黄毛女生站在后面，她不动手。
狄然盯着她侧脸，发现她碎发下耳骨上打了一排耳钉。
她忽然发现陆川在马路对面，他看向这边，神情冷漠。
和狄然视线对上片刻，他走了过来。
狄然把身前的女生推开，问陆川：“至于吗？”
中午黄发女生跟他一起出门，狄然想当然以为他们关系应该不错，陆川刚好出现在这里，更笃定了她的猜测。
陆川眼睛盯着黄发女生，平静的目光里难掩厌恶：“敬敏，你怎么答应我的？”
敬敏神情麻木：“跟你没关系，她惹到我了。”
狄然微笑：“怎么惹到你了？骂你有病吗？”
她一副添油不怕火大的表情，陆川冷冷看她一眼，狄然只当看不见，她对着敬敏骂道：“我还想骂你呢，傻逼。”
气氛冷到冰点，敬敏脸色盖上一层薄冰。有女生要揍狄然，狄然是挨惯了打的，从小到大因为李东扬不知道被人堵着打过多少回，她刚要伸手拦，陆川先她一步攫住打人女生的手腕。
狄然撇嘴：“你别在这演戏。”
陆川蹙眉，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在狄然傲气的眼神里又咽了回去。
敬敏把烟扔到地上，溅了几颗火星。
她手伸进校服兜里。
陆川沉着声音，好看的眼角挑起，反射着天上的寒星：“别让我说第二次。”
狄然见敬敏的手顿了下，迟迟没有掏出来，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敬敏从口袋掏出把折叠刀，扔到垃圾箱上。
她对陆川露出一个颓烂苍白的笑：“我给你面子，你让她记着，下次别惹我。”
狄然玩世不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带刀上学，你是不是有病？想捅我？来啊，有种你捅啊，不敢下手你他妈就是狗。”
陆川拉住她的小臂，冷漠而不耐烦：“闭嘴。”
敬敏和一群女生离开，狄然甩开陆川的手，手指点他胸口：“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傻逼了点怂了点，没想到你还搞这一套，以后有话当面骂有架当面打，我眼睛眨半下就跟你姓陆，背后干这种事恶心不恶心？”
“跟我无关。”陆川淡淡看着她，“你自己惹的事。”
狄然扬眉：“我就骂她一句有病，她至于拿刀捅我？你猜我信不信？”
“你随意。”陆川说，“我送你去前面打车。”
“用不着。”狄然冷冷的。
陆川目光有些危险，在她身上滑了一圈，嗓音凉凉的：“前面巷口。”
狄然看过去，一道黑影迅速把伸出的半颗脑袋缩了回去。
“你可以不走，后果自负。”
狄然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倒不是怕敬敏找她麻烦，而是被她明走暗留，跗骨之蛆一样想对她下手的狠意惊到，她为了那么小一件事，藏在阴暗处伺机下手，这超出她对同学间矛盾的认知。
狄然纠结了一下，还是走到陆川身边。
一路安静无话。
陆川身上散着干净的洗衣液味，和教室里那些臭烘烘的男生不一样，被风一吹，飘进她鼻子里，像夏天吃的雪糕，是股清清凉凉好闻的味道。
陆川陪她走到大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陆川不打算说话，见她上了车，就要离开。
狄然叫住他：“敬敏为什么找我麻烦？”
陆川回头看她，清清冷冷，比当下凉凉的冬夜还深沉几分。
他骑在车上，长腿笔直，呼吸间热气氤氲着帅气的脸庞。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哑着嗓子：“收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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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博被吵醒，看到这一幕心脏吓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连忙拦着：“然然，然姐，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狄然抡到一半就后悔了——打吧太不是人，停吧又太怂。
她等陆川躲，陆川定定看着她，动也不动。
她没办法，椅子抡在空中急转了个弯，从窗口丢出去，砸到外面那片没人的荒草园上。
榆树上的乌鸦受了惊吓，展开黑色的翅翼，一只飞向海湾，一只冲向地上的淤泥。
“陆川。”孔雀神又发功了。
陆川头疼，刚刚狄然和宋博用一双筷子吃饭明明挺正常，一到他眼前就骄傲得不行，整个人就像跳芭蕾似的，胸脯抬得老高。
小孔雀开了屏，抖抖尾巴：“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能让你胡来。”
她指着窗口：“再有下次，那椅子就是你的下场。”
陆川不明白哪里给她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这样好惹，他想给她点教训，可却知道自己对她坏不起来。那天山半腰见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女孩是玻璃娃娃，如果有一天掉到他掌心，他得手捧着嘴含着，不能让她摔让她化。
陆川看着窗外：“说完了？说完了去把椅子捡回来。”
狄然笑了：“你让我捡我就捡？你谁啊？”
陆川：“不捡就去财务处赔两百块钱，不赔学校会通知你家长。”
狄然笑容僵硬在脸上，下意识摸了摸裤兜里仅剩的两百块饭钱，又想了想狄俊华的脸。
陆川：“午休还有十分钟结束。”
狄然转身跑了出去。
陆川从窗口朝下看，椅子落在榆树下的淤泥里，需要翻过学校的围墙才能过去，狄然两手扒着墙头，纤细的身体挂在墙上，裹在运动裤里修长的双腿蹭着墙面向上爬。
她轻轻松松翻过去，从泥地里捡回椅子，抬头看见陆川站在窗边。
狄然觉得很没面子，抬手给他比了一个中指，陆川把窗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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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下晚自习，狄然去商店买饮料，张海峰倚着货架和宋博喝水，向她招手。
狄然要了瓶冰芬达，仰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晚自习教室气氛太沉闷，门窗紧闭，暖气炙热，晚餐吃完留下的空餐盒和残渣在高温里发出难忍的味道。期间狄然想出去吹吹风，被巡逻在各楼层的孙耀德赶了回去。
“怎么才能被学校开除啊？”狄然认真地问。
张海峰：“打架、斗殴、早恋、怀孕，想被开除还不容易。”
“中午你跟川哥闹什么矛盾？”宋博问，“我第一次见有人敢往他头上砸东西。你是姑娘，性别优势，换成男的早被他踢墙上了。川哥是跆拳道社长，从小练到大，早就是黑带了。”
狄然眨眨眼，霸道地说：“黑带怎么了？他敢还手我就喊耍流氓。”
她把饮料喝干净，和他们拜拜，去坐公交车。
车站牌在大门一侧，背后是树木葱郁的海边步道，头顶一盏路灯坏了，闪烁得影影重重。她在商店待了一会，等车的同学走得精光，冬夜的风有些凉，她把校服领子竖起来当成口罩挡住嘴巴，不让风灌进去。
不远处的马路对面，几个女生靠着墙头抽烟，狄然不经意看了眼，其中一个是白天在教室抽烟的那个黄毛，她把头发扎了起来，碎发捋到头顶扎着丸子头。她回头看狄然，把才点上的烟扔在脚下踩灭。
一群女生径直朝狄然走过来。
狄然转身看站牌上贴的寻人启事，一个烟头扔了过来，把她的羽绒服衣袖烧出一个小洞。
她转头，毫无防备被身后的人掇到站牌上。
黄毛女生站在后面，她不动手。
狄然盯着她侧脸，发现她碎发下耳骨上打了一排耳钉。
她忽然发现陆川在马路对面，他看向这边，神情冷漠。
和狄然视线对上片刻，他走了过来。
狄然把身前的女生推开，问陆川：“至于吗？”
中午黄发女生跟他一起出门，狄然想当然以为他们关系应该不错，陆川刚好出现在这里，更笃定了她的猜测。
陆川眼睛盯着黄发女生，平静的目光里难掩厌恶：“敬敏，你怎么答应我的？”
敬敏神情麻木：“跟你没关系，她惹到我了。”
狄然微笑：“怎么惹到你了？骂你有病吗？”
她一副添油不怕火大的表情，陆川冷冷看她一眼，狄然只当看不见，她对着敬敏骂道：“我还想骂你呢，傻逼。”
气氛冷到冰点，敬敏脸色盖上一层薄冰。有女生要揍狄然，狄然是挨惯了打的，从小到大因为李东扬不知道被人堵着打过多少回，她刚要伸手拦，陆川先她一步攫住打人女生的手腕。
狄然撇嘴：“你别在这演戏。”
陆川蹙眉，嘴唇动了动，想说的话在狄然傲气的眼神里又咽了回去。
敬敏把烟扔到地上，溅了几颗火星。
她手伸进校服兜里。
陆川沉着声音，好看的眼角挑起，反射着天上的寒星：“别让我说第二次。”
狄然见敬敏的手顿了下，迟迟没有掏出来，问道：“你手里是什么？”
敬敏从口袋掏出把折叠刀，扔到垃圾箱上。
她对陆川露出一个颓烂苍白的笑：“我给你面子，你让她记着，下次别惹我。”
狄然玩世不恭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带刀上学，你是不是有病？想捅我？来啊，有种你捅啊，不敢下手你他妈就是狗。”
陆川拉住她的小臂，冷漠而不耐烦：“闭嘴。”
敬敏和一群女生离开，狄然甩开陆川的手，手指点他胸口：“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傻逼了点怂了点，没想到你还搞这一套，以后有话当面骂有架当面打，我眼睛眨半下就跟你姓陆，背后干这种事恶心不恶心？”
“跟我无关。”陆川淡淡看着她，“你自己惹的事。”
狄然扬眉：“我就骂她一句有病，她至于拿刀捅我？你猜我信不信？”
“你随意。”陆川说，“我送你去前面打车。”
“用不着。”狄然冷冷的。
陆川目光有些危险，在她身上滑了一圈，嗓音凉凉的：“前面巷口。”
狄然看过去，一道黑影迅速把伸出的半颗脑袋缩了回去。
“你可以不走，后果自负。”
狄然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倒不是怕敬敏找她麻烦，而是被她明走暗留，跗骨之蛆一样想对她下手的狠意惊到，她为了那么小一件事，藏在阴暗处伺机下手，这超出她对同学间矛盾的认知。
狄然纠结了一下，还是走到陆川身边。
一路安静无话。
陆川身上散着干净的洗衣液味，和教室里那些臭烘烘的男生不一样，被风一吹，飘进她鼻子里，像夏天吃的雪糕，是股清清凉凉好闻的味道。
陆川陪她走到大路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陆川不打算说话，见她上了车，就要离开。
狄然叫住他：“敬敏为什么找我麻烦？”
陆川回头看她，清清冷冷，比当下凉凉的冬夜还深沉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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