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打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陆川就知道，狄然收敛起骄傲和锋芒装温柔时的样子，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无法抗拒的东西。那是沁入他心脾里最甜的一颗糖，甜到能让他卸掉所有防备，让他冻化的内心变得柔软。
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要他抱，她是在调皮，是在耍坏，是在让面前的人难堪。
但他无法装作无动于衷，女孩娇气的声音和恶劣的笑容融合在一起，那是他最不能抗拒的东西。
姜雅迪面色涨得通红：“陆川是静姝的前男友，你谈恋爱不可以找别人吗？”
狄然甜甜地笑，装得无辜又清纯：“你瞎说什么呢？她和陆川只是朋友，她自己说的。”
潘静姝笑笑，苍白但不失礼貌。
她看着陆川，带着希冀，试探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得体，陆川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手指尖略微蜷曲，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身体颤动。
管宇出国，两人和平分手。在分手的那一刻，潘静姝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暗自唏嘘，有的只是释然与轻松。当年她不够成熟，少年人又总是一年一年成长得飞快，有时回想起不久前某一时刻的某些事，时常会惊讶于自己竟然做出那种蠢事。
那晚和陆川说的话是潘静姝最感到无力与后悔的事。
初遇他是在家里的书房，陆川坐在她外公对面。她记得那天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牛仔裤格子衫，干净利落，眼神淡漠。他和乔长勋说话，开口不多，嗓音淡淡的，但不失礼貌。
潘静姝没见过这样的少年，学校里同年龄的男生大多叛逆张扬，还有一些每天埋头在书堆苦学刻板又无趣。而他，他身上有股不同于别人的气质，那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潘静姝与他对视的时候，觉得他眼睛里似乎蕴藏着大海与群山，无穷无边，让她揣测不透。
潘静姝没追过别人，但对于陆川，她一开始就抱着想要亲近的想法。陆川对她也不似对别人那样冷冰冰的，她暗自以为他对她一定有几分好感，毕竟她这样的女孩，从来不缺仰慕者。
而当她提议在一起试试的时候，陆川却没有她预想中的欣喜。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告诉她：“我不喜欢你。”
潘静姝不信，断定他在说谎，软磨硬泡矜持全无：“我们试试，不合适再说，不然我去告诉外公，让他和你说。”
那时潘静姝尚且不知道乔长勋对陆川的意义，只知道外公对她宠得几近溺爱，他会理解她这种少女萌动的春意，会替她做陆川的说客。出乎意料，陆川听到这话后怔了一下，而后在她欢欣的目光里点头答应。
他说试试，也仅仅是试试。
开始潘静姝尚心存幻想，接触久了，时间长了，他总能发现她多好。可陆川是块捂不化的冰，她原本想做汪洋流，驮着冰山漂洋过海到温暖的地方融化，可她没成想，反倒是自己的心跟着一起结冰，心灰意冷。
管宇的出现恰到好处，她心里有些体面的小算盘，也有想激陆川的念头。
可有些话说出口，注定覆水难收。
有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千般嫌，分开后万般念。刚和管宇在一起时，他极尽温柔，使潘静姝觉得足以弥补自己浪费在陆川身上的心思，可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她与管宇不是一类人。
管宇市侩而无知，除了游戏眼睛里只有钱，每每送她礼物，总要用夸张的表情告诉她价格。
潘静姝越发怀念，在许多个温暖的春日午后，坐在乔长勋书房藤椅上那个安静看书的少年。
她目光□□，想让陆川回头看她一眼，陆川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对面俏皮的女孩身上。
他在潘静姝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弯腰抱起狄然。
狄然脸上飞快划过一抹羞赧的颜色，随后大大咧咧将头埋进他胸膛。
“川哥抱抱就不疼了。”她嬉皮笑脸。
潘静姝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陆川抱狄然走出诊室，面无表情：“别装了。”
狄然揪着他衣领不放：“你再抱我一会嘛。”
陆川带她去拍片子，将她放到床上，手心全是汗。
“潘静姝分手了，你想跟她和好吗？”狄然笑吟吟看着他。
她面上装得轻松，心却悬在一根钢丝线上，生怕陆川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陆川表情寡淡，毫无波澜：“和你有关吗？”
狄然噘着嘴：“陆川，想想她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可别上赶着犯贱。”
陆川直直看着她。
狄然警惕，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脚心，瞪他：“看什么？”
“我不喜欢她。”陆川坦然地说。
狄然抬头，撞进他澄澈却温柔的眼睛，像幽深的湖，又如暗夜银河中璀璨的星星，她从没仔细看过陆川的眼，从没这么近贴近他的眸子，她不知道，陆川也会有一双这样温柔的眼睛。
狄然第一次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她把脸别开，陆川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头侧让她转过来。
“和你有关吗？”他又问了一遍，嗓音低沉沙哑。
“没有。”狄然急忙说，“我就随便问问。”
“李东扬是你什么人？”陆川眸色深沉。
狄然抓住机会，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和你有关吗？”
她以为陆川又会沉默，用他的一贯招数，可陆川却认真看着她，目光如剑，刺得她脸上发烫。
“有关。”他说。
“是我爸爸。”狄然怔怔地说。
她语气太像敷衍，陆川看她一眼，转头走了。
狄然单腿跳着去追他，被医生拉住：“你先把片子拍了。”
狄然拍了片子出来，陆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她。
狄然坐到他身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局促感，解释：“我没骗你，李东扬就是个狗，脸皮厚的能砌墙，我爸刚去世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他逗我开心说以后他给我当爸爸，长大以后每次都用这事取笑我，让我叫他爸爸。”
“他喜欢你。”陆川视线落在医院的白瓷砖墙上。
走廊弥漫着一股浓浓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耳后轮椅轱辘摩擦地砖的声音清晰回荡。
狄然听见他的话，扑哧笑出声来。
“他喜欢我？你疯了吧？”她眉眼弯成一道月牙，“李东扬是我最亲的人，有时我甚至觉得我和他就是一个人，没有秘密也没有顾忌，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如兄如父，他像我哥，也像我爸，他要是喜欢我，那不是乱.伦吗？”
“附中有人传我和他在一起，那都是胡说，解释他们也不信。”狄然一脸无辜，“我是和李东扬每天吃饭上厕所在一起，可这样就是谈恋爱吗？我和他又不需要避讳什么，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她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谁规定女生只能和女生一块玩了？”
“而且，和李东扬谈恋爱……”狄然想了想和李东扬在一起亲亲抱抱的画面，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不行，我想象不出来，那太奇怪了，就像自己亲自己一样，我下不去嘴。”
陆川问：“你喜欢他吗？”
狄然摇头，坚定而果断：“我不喜欢他，我爱他，他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医生出来将片子递给他：“你女朋友没事，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陆川解释：“她不是。”
他接了片子，狄然故作好心地提议：“你要不要再背背我？潘静姝说不定还没走，气气她。”
“我为什么要气她？”陆川说，“她怎么想与我无关。”
“那我呢？”狄然问，“我和李东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川不说话。
“你别装傻。”狄然在他面前蹦来跳去不准他走，陆川只得站住。
他站在走廊的窗边，诊室在医院九楼，一眼望出去，远处街道上绿荫如盖，满城苍翠的绿意。
初夏午后的热风顺着纱窗扬进鼻端，一缕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你刚才说，和你有关。”狄然眼睛瞪得溜溜圆，像睁满黑眼球的猫眼，“有什么关系？”
她牛皮糖一样粘着陆川，他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看着她：“你如果和他在一起……”
狄然眼里闪跃着羞涩而希冀的光。
“就是早恋。”陆川面无表情，“我是学生会主席你知道吧？你如果早恋，我会考虑告诉孙主任。”
狄然：“……”
她跳起来打陆川，被他轻松拿捏住手腕。
“别闹。”
又是别闹，他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个别闹。
狄然刚要闹死他，陆川看向窗外：“合欢花开了。”
——
五月的时节隐约有了微弱的蝉鸣，午后日头的余温散去，海风清凉湿润，打在脸上可以闻到腥腥的海味。
狄然趴在陆川背上，伸手摘树枝上刚开的一朵合欢花。
合欢花粉白的花蕊里藏着通体碧绿的翡翠色小虫，狄然把虫子吹走，拿到陆川鼻翼下。
“香的。”她紧紧搂着陆川的脖子，用花瓣挠他脸上的痒痒。
“我家院子的合欢树是江泠种的。”狄然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她想和狄俊华白头到老。但我记得我爸说过，她喜欢的花是桔梗，合欢花是她嫁给狄俊华以后才喜欢上的。原来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多精巧的心思，把所有美好的寓意都当成真的。”
“你喜欢什么花？”陆川停在花开得最盛的一片绿叶下，抬头看头顶零星几朵粉白色的绒花。
狄然静了静，轻声说：“石楠。”
远处有个老汉推着自行车走来，车后座扎了一个草柱，上面插着山楂糖枣。
陆川目光落过去，看了一会，又挪开。
狄然捏他耳朵：“背我过去。”
她掏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这东西不适合夏天推车沿街叫卖，上面的糖水已经稀软，化了一半。
狄然拨开糖纸，伸到陆川面前。
“我不吃。”陆川说。
“你刚才一直在看它。”
“没有。”
“那你就是在看街对面那个漂亮姑娘。”
“我没有。”
“那你吃一口。”狄然递到他嘴边，将融化的糖水蹭在他唇角。
陆川步伐顿住，扭过头，对上狄然顽皮的眉眼。
她手指捻下一块山楂，塞进他嘴里，朝他眨眨眼：“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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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不是真的要他抱，她是在调皮，是在耍坏，是在让面前的人难堪。
但他无法装作无动于衷，女孩娇气的声音和恶劣的笑容融合在一起，那是他最不能抗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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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然甜甜地笑，装得无辜又清纯：“你瞎说什么呢？她和陆川只是朋友，她自己说的。”
潘静姝笑笑，苍白但不失礼貌。
她看着陆川，带着希冀，试探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吧？”
她以为自己做到了得体，陆川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她手指尖略微蜷曲，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身体颤动。
管宇出国，两人和平分手。在分手的那一刻，潘静姝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暗自唏嘘，有的只是释然与轻松。当年她不够成熟，少年人又总是一年一年成长得飞快，有时回想起不久前某一时刻的某些事，时常会惊讶于自己竟然做出那种蠢事。
那晚和陆川说的话是潘静姝最感到无力与后悔的事。
初遇他是在家里的书房，陆川坐在她外公对面。她记得那天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牛仔裤格子衫，干净利落，眼神淡漠。他和乔长勋说话，开口不多，嗓音淡淡的，但不失礼貌。
潘静姝没见过这样的少年，学校里同年龄的男生大多叛逆张扬，还有一些每天埋头在书堆苦学刻板又无趣。而他，他身上有股不同于别人的气质，那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模样。
潘静姝与他对视的时候，觉得他眼睛里似乎蕴藏着大海与群山，无穷无边，让她揣测不透。
潘静姝没追过别人，但对于陆川，她一开始就抱着想要亲近的想法。陆川对她也不似对别人那样冷冰冰的，她暗自以为他对她一定有几分好感，毕竟她这样的女孩，从来不缺仰慕者。
而当她提议在一起试试的时候，陆川却没有她预想中的欣喜。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用一种近乎淡漠的语气告诉她：“我不喜欢你。”
潘静姝不信，断定他在说谎，软磨硬泡矜持全无：“我们试试，不合适再说，不然我去告诉外公，让他和你说。”
那时潘静姝尚且不知道乔长勋对陆川的意义，只知道外公对她宠得几近溺爱，他会理解她这种少女萌动的春意，会替她做陆川的说客。出乎意料，陆川听到这话后怔了一下，而后在她欢欣的目光里点头答应。
他说试试，也仅仅是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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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宇的出现恰到好处，她心里有些体面的小算盘，也有想激陆川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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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千般嫌，分开后万般念。刚和管宇在一起时，他极尽温柔，使潘静姝觉得足以弥补自己浪费在陆川身上的心思，可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她与管宇不是一类人。
管宇市侩而无知，除了游戏眼睛里只有钱，每每送她礼物，总要用夸张的表情告诉她价格。
潘静姝越发怀念，在许多个温暖的春日午后，坐在乔长勋书房藤椅上那个安静看书的少年。
她目光□□，想让陆川回头看她一眼，陆川的全部注意力却都在对面俏皮的女孩身上。
他在潘静姝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弯腰抱起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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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哥抱抱就不疼了。”她嬉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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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抱狄然走出诊室，面无表情：“别装了。”
狄然揪着他衣领不放：“你再抱我一会嘛。”
陆川带她去拍片子，将她放到床上，手心全是汗。
“潘静姝分手了，你想跟她和好吗？”狄然笑吟吟看着他。
她面上装得轻松，心却悬在一根钢丝线上，生怕陆川说出她不想听的话。
陆川表情寡淡，毫无波澜：“和你有关吗？”
狄然噘着嘴：“陆川，想想她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可别上赶着犯贱。”
陆川直直看着她。
狄然警惕，小心地保护着自己的脚心，瞪他：“看什么？”
“我不喜欢她。”陆川坦然地说。
狄然抬头，撞进他澄澈却温柔的眼睛，像幽深的湖，又如暗夜银河中璀璨的星星，她从没仔细看过陆川的眼，从没这么近贴近他的眸子，她不知道，陆川也会有一双这样温柔的眼睛。
狄然第一次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她把脸别开，陆川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她头侧让她转过来。
“和你有关吗？”他又问了一遍，嗓音低沉沙哑。
“没有。”狄然急忙说，“我就随便问问。”
“李东扬是你什么人？”陆川眸色深沉。
狄然抓住机会，摆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和你有关吗？”
她以为陆川又会沉默，用他的一贯招数，可陆川却认真看着她，目光如剑，刺得她脸上发烫。
“有关。”他说。
“是我爸爸。”狄然怔怔地说。
她语气太像敷衍，陆川看她一眼，转头走了。
狄然单腿跳着去追他，被医生拉住：“你先把片子拍了。”
狄然拍了片子出来，陆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她。
狄然坐到他身边，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局促感，解释：“我没骗你，李东扬就是个狗，脸皮厚的能砌墙，我爸刚去世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他逗我开心说以后他给我当爸爸，长大以后每次都用这事取笑我，让我叫他爸爸。”
“他喜欢你。”陆川视线落在医院的白瓷砖墙上。
走廊弥漫着一股浓浓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耳后轮椅轱辘摩擦地砖的声音清晰回荡。
狄然听见他的话，扑哧笑出声来。
“他喜欢我？你疯了吧？”她眉眼弯成一道月牙，“李东扬是我最亲的人，有时我甚至觉得我和他就是一个人，没有秘密也没有顾忌，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如兄如父，他像我哥，也像我爸，他要是喜欢我，那不是乱.伦吗？”
“附中有人传我和他在一起，那都是胡说，解释他们也不信。”狄然一脸无辜，“我是和李东扬每天吃饭上厕所在一起，可这样就是谈恋爱吗？我和他又不需要避讳什么，一起吃个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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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问：“你喜欢他吗？”
狄然摇头，坚定而果断：“我不喜欢他，我爱他，他是我最亲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医生出来将片子递给他：“你女朋友没事，擦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陆川解释：“她不是。”
他接了片子，狄然故作好心地提议：“你要不要再背背我？潘静姝说不定还没走，气气她。”
“我为什么要气她？”陆川说，“她怎么想与我无关。”
“那我呢？”狄然问，“我和李东扬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川不说话。
“你别装傻。”狄然在他面前蹦来跳去不准他走，陆川只得站住。
他站在走廊的窗边，诊室在医院九楼，一眼望出去，远处街道上绿荫如盖，满城苍翠的绿意。
初夏午后的热风顺着纱窗扬进鼻端，一缕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
“你刚才说，和你有关。”狄然眼睛瞪得溜溜圆，像睁满黑眼球的猫眼，“有什么关系？”
她牛皮糖一样粘着陆川，他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看着她：“你如果和他在一起……”
狄然眼里闪跃着羞涩而希冀的光。
“就是早恋。”陆川面无表情，“我是学生会主席你知道吧？你如果早恋，我会考虑告诉孙主任。”
狄然：“……”
她跳起来打陆川，被他轻松拿捏住手腕。
“别闹。”
又是别闹，他不知道对她说了多少个别闹。
狄然刚要闹死他，陆川看向窗外：“合欢花开了。”
——
五月的时节隐约有了微弱的蝉鸣，午后日头的余温散去，海风清凉湿润，打在脸上可以闻到腥腥的海味。
狄然趴在陆川背上，伸手摘树枝上刚开的一朵合欢花。
合欢花粉白的花蕊里藏着通体碧绿的翡翠色小虫，狄然把虫子吹走，拿到陆川鼻翼下。
“香的。”她紧紧搂着陆川的脖子，用花瓣挠他脸上的痒痒。
“我家院子的合欢树是江泠种的。”狄然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轻声说，“她想和狄俊华白头到老。但我记得我爸说过，她喜欢的花是桔梗，合欢花是她嫁给狄俊华以后才喜欢上的。原来陷入爱情的女人真的有那么多精巧的心思，把所有美好的寓意都当成真的。”
“你喜欢什么花？”陆川停在花开得最盛的一片绿叶下，抬头看头顶零星几朵粉白色的绒花。
狄然静了静，轻声说：“石楠。”
远处有个老汉推着自行车走来，车后座扎了一个草柱，上面插着山楂糖枣。
陆川目光落过去，看了一会，又挪开。
狄然捏他耳朵：“背我过去。”
她掏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这东西不适合夏天推车沿街叫卖，上面的糖水已经稀软，化了一半。
狄然拨开糖纸，伸到陆川面前。
“我不吃。”陆川说。
“你刚才一直在看它。”
“没有。”
“那你就是在看街对面那个漂亮姑娘。”
“我没有。”
“那你吃一口。”狄然递到他嘴边，将融化的糖水蹭在他唇角。
陆川步伐顿住，扭过头，对上狄然顽皮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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